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晃眼間,竟也三年了。這個數字對我的意義之大,恰好是現在大三的我往前逆推到高三那一年。

 

我記得在千百本參考書中,聽見媽媽下台中農民醫院,那是一個平行的時空,台北與台中。捷運繼續日夜的開,一隻手還是要拉著握環,一隻手仍然要抱著英文單字,列車沒有為了誰而停下來過,我和弟弟在大佛面前求,我在洗澡時,向鏡子這道牆另一側的大佛繼續求,我是個台北小孩,我為了我在卓蘭的生命而求。

 

距離學測的日子隨著桌上的倒數計時器,一天一天逼近,只會抱著書念的台北小孩,在簡訊裡寫著從生物課本裡刮下來的不搭嘎的西方知識,試試嗎啡,我到現在都還記得我一邊踩著斑馬線,一邊打在那台NOKIA手機上的文字,車水馬龍沒有為了一封充滿紊亂的簡訊而停,教室鐘聲響了,數學考卷發下來了。那邊現在怎麼樣了?一題題多項式的X解出來了,可是X沒有辦法回答我。

 

這是人生中見到的第一場喪禮,想用台北來的手機為卓蘭的這個場面留下影像,可是卓蘭告訴我這是不行的事,我從沒見過母親這樣不語;那天的寒風冽骨,人群很多,可是心是冰的。或許是那些繁文縟節的儀式,推動了悲傷,在老人家攙扶著走出來時,腦神經好像突然趴擦的斷了,好像再也控制不住,顏面扭曲。

 

那時我十七,但那年我滿十八,和兩個懷孕的姊姊,全都衝了禁忌,我躲在棚後面,看著隊伍起步。

 

列車沒有停,小璧老師跟媽媽講著電話,我已從學測的戰場下來,台北沒有為了誰而放慢,我繼續被往前推著,那年我在照片前面,拿著香,阿公,我上台大了,臺灣大學喔!

 

 

那是一個平行時空,我在台北的快速列車上打開窗,努力地望卓蘭看去,等到努力睜開眼,看得清楚時,已經看不見卓蘭了。

 

 

三年後的今天,我看著明天客家話課堂上要唱的歌詞,念著再不標準也要張開口,那天,你問我們要不要吃糖果,我應該拿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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